十九 斗花魁(上)经过一连串颁奖典礼后,重头戏就上场了。这燕儿还是清倌,照惯例要在会场中选今晚替她破身的客人。现场许多男人立马正襟危坐,摆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,甚至雅间有些客人也探出头来,就等着燕儿选择自己。只见燕儿眉目含情,抛了个含羞带怯的眼神往我们这个方向过来,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,可我旁边的风城却是目不斜视,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
见自己的示好没得到半点反应,燕儿露出受伤的神色,台下也开始议论纷纷。燕儿突然神色一整,带着一脸坚决,巧步莲移走下台,来到风城面前。
「风大人,不知奴家是否有幸入得风大人的眼?」眼神中浓浓的乞求,看得我都心酸了。女生的第一次是多么珍贵的东西,理当和相爱的人共度,怎会是像这样在众目睽睽下用如此卑微的语气请人为自己破身呢。这或许就是欢场女子的悲哀吧!
风城神色不自在地看向我,而后对燕儿道:「风某谢燕儿姑娘垂青,但风某已心有所属,只得婉拒姑娘美意。」语毕,全场哗然。
燕儿明显惊讶,随即幽怨的眼神一转,转到了我身上。「就是这位姑娘嘛?」我才要摇头否认说不关我的事,只听得风城毫不犹疑地说:「是。」好个死家伙!居然拿我当挡箭牌!不过看他好像真的不想要,就先忍忍配合他好了,回去再找他算帐。
燕儿隔着面纱朝我上下打量,一会儿后她道:「燕儿自知身分低微,万不敢念想着得到风大人的垂爱,但若仅是因为身分缘故而不得垂青,那燕儿实是不甘。燕儿不敢自称貌美,却也算中上之姿,琴技歌艺不敢称拔尖儿,今日却也算有目共睹。这鸿止楼是妓院,燕儿也不好请姑娘露面相比,就不知姑娘是否愿就琴歌书画,与燕儿比上一比,也好让燕儿断了念想,心甘情愿接受竞价。」一番话说得我是愣头愣脑。她的意思是……找我比赛?我只是来观赛的耶,怎么会变成来比赛的?
「燕儿,别胡闹了……」老鸨下来拉着燕儿。
「不知姑娘是否能成全燕儿这点心愿?」燕儿不管老鸨,继续问。
「这……」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,偏头看向风城,不知道他隔着面纱能不能感受到我的眼神。
「燕儿姑娘,辜负姑娘美意算风某不识抬举,无须为难他人。云笙,我们走!」风城拉了我要走。
身后传来燕儿有些拉高的声音:「既然姑娘自认才不如人,那燕儿也不好勉强,失礼了。」才、不、如、人?!
我老妈从小手把手教我握笔写书法,教我弹琴唱歌,我也扎扎实实练了十来年,但我不清楚这时代的欣赏标准啊!就像周杰伦要是穿回五零年代去当歌星,八成会被人轰出去吧!再说写诗,我哪有这个本事啊?平常临帖时虽然临遍了各朝诗词,但那些是别人的作品啊,难不成要我剽窃?这画我只练了一年,虽然作品入选过大专院校绘画展,但的确可能比较弱一点。可要是让自我出生就努力把我培养成才女的老妈知道我不战而逃,还被人家笑说才不如人,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拿琵琶敲我。
鬼使神差地,我停下脚步,风城转头讶异地看我。
「你真的不想答应她?」我问风城。
「我说过了,我找她只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娘,我对她没半点非份之想。」他坚定地悄声回道。
也是,跟一个长得像自己娘的女人上床,应该会有乱伦的感觉吧。
我从风城手里抽回手,转身面对燕儿。「我跟你比。」「云笙?!」风城诧异地喊。
我没理他,只径自对燕儿说: 「我跟你比,只是我不想不战而逃,白白担负这个『才不如人』。这是我和你之间单纯的才艺切磋,谁输了就认输,承认自己才不如人,无关其它人其它事,可以吗?」燕儿幽怨地看了风城一眼,随后点点头。
我握握风城的手要他放心,便跟着燕儿和老鸨到了台上。一上台我就后悔了,这种众人注目的感觉实在令我不自在。虽然经常参加武术比赛,可是观众通常都离满远的,不会有很明显的被人注视的感觉。哪像现在,一堆男人直盯着我看,带着好奇的目光直透面纱而来。
小厮从据说是评审所在的雅间内出来,拿了书画关卡的题目给老鸨,老鸨朗声读道:「请两位姑娘为在场的儒子们作画填词一幅!」瞎咪? 怎么会是这种自由发挥题?刚刚她们比赛时不都是以花为题的吗?好歹有个实体我也比较好参考,也比较好筛选适合我剽窃的诗词咩!要死了要死了,这下该怎么办?
我望着台下好奇我为何还不动手的目光,庆幸自己带了面纱,不然被看到一脸惶恐的样子,铁定丢脸死了。偷偷斜眼瞄瞄燕儿画了什么,虽然还没怎么成形,不过看轮廓似乎是盛春的景致。
盛春?看看台下那些衣冠楚楚、却毫不含蓄地直盯着燕儿的假读书人,我看是发春吧!这些读书人到底没事干嘛不回家读书,把时间花在这里可以帮他们考取功名还是完成惊世学说?里面居然还不少看来才十七八的小弟弟,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年轻时读书效率是最高的吗?少壮不努力,老大徒伤悲啊!
哎呀!对了!就是这个!
灵感一来,我拿起画笔迅速地唰唰画了起来,接着题上诗。虽然我晚了这么久才开始,最后竟是和燕儿同时放下笔。
小厮将我俩的画挂起,众人看了燕儿的画,纷纷点头表示欣赏,可转向我的画时,却变成一脸迷茫。我稍微看了一下,燕儿画的果然是盛春图。百花盛开、争奇斗艳,各种花类的颜色和形态都掌握得挺好,可惜线条过于单调刻板,不过要在这么短的时间要画那么多种花,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。
燕儿接着吟出她所题的诗,因为现场演出没有字幕,我一下子也无法把她念的东西和文字凑上一起,所以确切念了啥我也记不起来,总之大约就是把诸善国目前的盛世比喻为盛春,而那些人是大开的花,也就是国家中流砥柱之类的。
看看台下一脸得意的人们,看来这招很受用啊!不知道等一下我念出我的诗,他们会不会气死?惨了惨了,这下输定了!
「姑娘,请念出您的诗吧!」老鸨对我说。
如果在场的人看得透我的面纱,便会看到我脸上懊恼的神情。我咬咬牙,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,念了!
「少年易老学难成,一寸光阴不可轻,未觉池塘春草梦,阶前梧叶已秋声。」我一念完,现场果然陷入一种奇异的气氛中。这些人应该也听出我在讽刺他们浪费生命了吧!唉唷,我干嘛那么白痴选这首,选个不是挺好的?说不定人家来妓院真的是在谈论学问啊,唉!
「好诗!」一个温润的声音从某个雅间传出,只见台下一干人等突然直了背脊,正襟危坐。我想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威力,不过因为角度关系,他那边看得到台上,我从台上却看不到他。「这诗是好诗,但这画又是做何解释?」我画的也是一副春景图,只不过是三种春景,早春在最底、盛春在中、晚春在最上。
「这要之后再向客人解释,还先请这位客人将我的画放在面前,闭上眼后,再缓缓睁开。」我示意小厮把画拿过去。
稍等了一会儿,估计前置作业也完成了,便要开口解释我这样画的理由,结果那个温润的声音早我一步。
「原来如此!原来如此!」幸好有面纱挡着我张嘴呆滞的样子。「张眼时,由下而上,将早春、盛春、晚春依序尽收眼底,然而这春色虽好,从含苞待放到花谢入土却也只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,人的青春不正也是如此?年少时不思研究学问,镇日耽于逸乐、留连烟花之所、终日浑浑噩噩,莫非要等白头而一事无成,才后悔莫及?」一段义正辞严的话说得在场读书人是面色有愧。
没想到这个人不须我解释,就完全了解我这样画的用意,莫不是我的知音人?不过这个知音人也挺自相矛盾的,骂人家耽于逸乐,可自己不也来看选花魁嘛?
老鸨看现场气氛有点僵硬,便赶紧张罗让我们进行琴与歌的比赛。在准备乐器期间,我们的画被送去评审那,当乐器准备好,结果也出来,而第一关我很幸运地赢了。小厮再次送来了题目,这次是要我们在现场选一个人,为对方唱首歌。
抽签时我一身冷汗,居然连中场休息让我想一下的时间都没有,说不定就要直接上场了,幸好老天保佑,我抽到在后的那只签。不过一首歌估计也就五、六分钟,要我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要唱什么、唱给谁啊?
我强自镇定地坐在一边,挖空脑袋想着,而燕儿则早已婉转地唱了起来。她选的对象是风城,唱的是一首情歌。唱得是清韵动人、柔情百转,切切的吟唱让我听得都快爱上她了。只可惜神女有心、襄王无梦,人家风城只是想借着她重温母爱罢了。说到底还是这风城可恶,如果不喜欢人家,就不该让人误会啊!这燕儿虽然处身妓院,看惯送往迎来,但必定是希望能够早日找到良人的,谁教女人的青春跟花一样短暂呢……咦?对了!就唱这个吧!虽然这曲调不是很古意,不过已经是我唯一能想到最适合的。唉,唱就唱吧!
燕儿一曲完毕,台下又是热情掌声,可偏偏献唱的对象-风城-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。这样也好,虽然很伤燕儿的心,但至少不会让她再有误会,长痛不如短痛。我看着燕儿氤着水气的眼,觉得替她难过起来,幸好她看不见我的表情,我想她不会希望看到我这个「假想情敌」脸上出现同情吧。
我轻轻叹了口气,眼睛看着燕儿,道:「这首歌,叫做。」我到放古筝的琴台前坐下。「而这首歌,我要献给燕儿姑娘。」此言一出,台下一阵议论,连燕儿也吃惊地看着我。
我假意试着音,其实我是紧急在回想歌词,并在脑里迅速编排一下技法,顺便努力平复紧张情绪。虽然参加过国乐比赛,可是也只要弹就好,像这样在一堆陌生人前边弹边唱我还是第一次。偷偷地深呼吸一口,我慢慢抚起琴:
「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朝朝与暮暮我切切地等候 有心的人来入梦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 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我有花一朵 花香满枝头 谁来真心寻芳踪花开不多时啊堪折直须折 女人如花花似梦我有花一朵长在我心中 真情真爱无人懂遍地的野草已占满了山坡 孤芳自赏最心痛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 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若是你闻过了花香浓 别问我花儿是谁红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 花开花谢终是空缘份不停留像春风来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梦。
想起燕儿的真心得不到响应、想起欢场女子强颜欢笑下的悲哀、甚至不知怎地还想起了原唱者梅艳芳精采短暂却又无奈的一生,我唱得也是满心满眼的酸。一曲唱罢,发现台下的人又傻了,原以为这就像我爷爷听周杰伦唱歌傻掉一样,结果仔细看才发现大家目光是往我后方去。我转头一看,发现不只老鸨和燕儿,就连坐在台边的一群姑娘们,都偷偷在抹着泪。
这……这是什么情形?该不会是因为这首歌吧?
我还在思考各种原因时,燕儿走了过来,屈身一福,我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拉住她。「燕儿姑娘,干嘛突然这样?」一切发生太突然,害我想咬文嚼字都来不及。
「姑娘胸怀广阔、才艺过人,实非燕儿可比,燕儿认输。」「啊?」「抚琴唱曲本就以感动听者为主要,我唱给风大人,但风大人丝毫未见感动,而姑娘献给我此曲,不只燕儿一人感动,就连嬷嬷和咱姊妹们都感动了,高下立见。」意思是……我赢了?
我还没弄清楚状况,燕儿便已步往台前,含泪向风城说道:「风大人,素日受大人照顾,燕儿感激于心,今日之事,还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。」待风城点头应了声,燕儿转头含着泪对老鸨说:「嬷嬷,按照规矩让各位客倌竞价吧!」「这……非得要今天吗?」虽然我知道燕儿身在青楼,不可能躲过这一天,可是让她在示爱被当场拒绝后,立刻被卖去跟个不喜欢的人上床,未免也太残忍了吧!
「这是鸿止楼向来的规矩,今日自然也得照办。」老鸨道,而台下也开始有人蓄势待发。
「姑娘莫要为燕儿担心,燕儿自进了青楼,就觉悟会有这一天。既然不能是喜爱之人,那么是谁有何所谓呢?」燕儿语气哀伤,神情凄楚。
我看得很是难过,可是一毛钱都没有的我哪能帮得了她。风城都这样明确拒绝了,总不能叫风城还去竞标,那么明显的施舍岂不是更叫她难堪?
就在我想破头都想不出办法之际,那道温润的声音又响起。
「这鸿止楼选花魁,选的是才貌双全,可如今燕儿姑娘在才这一项却自承不如人,只怕担不起花魁之名。在下愚见,此次花魁理应从缺。」话音一落,全场哗然。
对呀!如果燕儿不是花魁,那至少她今天就不用被竞拍了。可是她辛苦了那么久,不就是为了夺花魁吗?这……真是两难啊!
我还在矛盾当中,评审们却已做出了决定:本届花魁从缺。
我望着燕儿平静得看不出喜乐哀伤的脸,觉得很是替她心疼,总觉得想说什么来安慰,但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剩一句:「对不起。」我对不起她!如果不是我硬要拖着风城来看选花魁,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。只因为我一个任性的决定,害得她先是在众人面前被拒绝,后又落得失去花魁之名。我真的太对不起她!这场竞赛我是赢了,可是我赢得一点都不开心。我没有想过我自私的一场意气之争,会演变成这样的后果;我也没想过我原本想证明的才艺,竟变成伤人的工具。
燕儿扯开一抹哀伤的微笑,轻声对我道:「姑娘莫要自责,其实早在风大人不回燕儿帖子时,燕儿就知道风大人的心意了。只是今日见风大人到场,仍忍不住内心的念想,才会倾力一搏。既然结果如此,那燕儿这花魁做不做都无所谓,见姑娘方才举动,想是也清楚燕儿今日不做这花魁,反倒是个解脱。」我看着燕儿比哭还难看的笑,心里直发酸,觉得眼角有些湿。喜欢上不喜欢自己的人这种经历我也有过,虽然失恋了心里很痛,但我还有很多其它寄托,还有很多家人朋友陪伴着我,可燕儿却要自己面对这一切,我虽然对她满心歉疚,却什么也帮不了她。
我有点失神地往台下走,却不小心绊了一下,幸亏及时扶助琴桌才没有摔倒。我头上那用烂技术挽起的髻似乎抗拒不了这突来的作用力,发簪「啪搭」一声掉落台上,我的长发落了下来。我急急伸手去捡发簪,却发现整个鸿止楼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张口盯着我看。想起现在自己这样拿屁股对着后面人的捡东西法似乎不太淑女,只得尽可能灿烂地笑一下来掩饰自己的尴尬,赶紧抓了发簪闪人。
我听见众人倒吸口气的声音,看见风城一脸不悦地三两步跳上台来。看着他异常清晰的面容,我才惊觉一直系着的面纱掉了,只剩一边还巍颤颤地挂在左半边的发上。
他伸手要替我系好面纱,我下意识地不希望风城在燕儿面前对我做这样的动作,便不着痕迹地闪开了,自己重新戴好面纱。
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燕儿一眼,却见她面色如纸、泪如雨下,一脸好似绝望的神色。
惨了,刚那动作好像真刺激到燕儿了!
我还来不及出口安慰,燕儿便已带着哽咽的声音开口:「姑娘心细体贴,才貌过人,燕儿心服口服。风大人得此佳人,实属三生有幸,祝两位举案齐眉、永结同心。」说罢挥泪奔下台离去。
我怔愣地任风城拉着我下台,穿过一个个仍死瞅着我的人,往大门的反方向离去。往这个方向走,出了院落,一路上几乎没什么人,原来这是鸿止楼的后门。出了门,发现门口停了辆相当华贵的马车,我们正要绕过马车而行,身后传来有人唤风城的声音-是那个温润的嗓音。
转过身,看见一身材颀长的白衣男子从容地缓步而来,手中握着一柄纸扇。待他走近,我发现此人面冠如玉、俊秀尔雅,如星的双眸好似能看透人心,一身白衣衬得他仿若踏雪而来的谪仙,周身透着一圈朦胧的光晕。
「风城,许久未见了。」男子轻柔地一笑,顿时让月儿都失了光芒。
「玉白!」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东方玉白啊!难怪里头那些读书人听到他声音像听见上帝说话一样。没想到这东方玉白并不像我想象中,是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,却是如此年轻俊逸的男子,还真不符合一代宗师的形象。「听见你的声音时我着实惊讶,你不是一向最讨厌涉足烟花之地吗?」「我是来抓人的。」东方玉白举扇指了指马车。「职责所在,实是万不得已。」我转头看看马车,却见一少年正往我们这儿偷看,一见我转头,立刻拉下窗帘。
「能让东方先生亲自出马抓人,看来也只有这么一人……」「哎,不可说、不可说。」东方玉白带丝无奈地轻哂,摇摇头。
「说了那么久,还没给你俩介绍。玉白,这位是我的……朋友-宋云笙。」风城接着转向我。「云笙,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一代宗师,东方玉白。」东方玉白苦笑,再次摇头。「风城,你就别如此寒碜我了。」「东方先生,很高兴认识你,方才……谢谢你了。」我指的是他建议花魁从缺的事。不知为何,我一见他如星的双眸,便有种强烈的感觉,好似这个人可以完全了解我所想。
「宋姑娘莫要言谢,在下只是也认为这样处置会比较好。」也?看来我没想错,他的确知晓我的心思。
「还是叫我云笙吧,宋姑娘我听了很不习惯。」「那云笙也请唤我玉白吧,『东方先生』是让里头那些个不成才的学生们喊的。」他拿扇子指指鸿止楼前厅的方向,煞有其事地叹口气,害我不禁好笑。
「好了,玉白,你再不走恐怕有人回不了家了。」风城打断我们。
东方玉白看了马车一眼,而后语带可惜地对我说:「玉白难得遇上云笙如此有才情之人,纵想与你促膝长谈,然天色已完,不得不走,他日有机会再与云笙抚琴弄墨。」如果在平常时候被这一代宗师称赞有才华,我应该会很乐得疯掉吧!只不过此刻我真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。
我勉强掀了掀嘴角。「这当然没问题。」「那风城、云笙,玉白就先告辞了。」我们相互作个揖后,东方玉白便优雅地缓步走向马车。
临上马车前,他回过头,清澈如星的眸子先是意味深远地看了眼风城,而后转向我:「凡事皆有因果,今日之事,其因非因,而为前事之果。其因既非你,则其果亦非你之过,云笙你毋须太介怀。」语毕优雅地步上马车。
我沉吟了半晌。「风城,他刚才那串话,是在安慰我吗?」「……是。」奇怪,是晚上天气凉,连带他语气也凉吗?
「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给我听,他因因果果地绕得我有点晕。」「总之大意就是说,今天这一切都是我的错,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,你只是倒霉被我连累,叫你不要在意。」「哎,这个解释我喜欢!」我拧住风城的耳朵。「你也知道是你错啊?你这个四处留情欺骗纯情少女的风流鬼-」「哎唷!云笙-痛-放手-我发誓以后只有你一个-哎唷-」我们一路打闹着回总部去,这沉重的一夜总算在我捏了风城一百三十八下后,被我暂时抛到脑后去。
意外美人第十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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