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父亲遗产
为免受到前后夹攻,我一个鲤鱼倒翻跳回入马车内。
矮个子武器用手上沉重的大斧,向着马车怒劈。我则看准机会用匕首去削的他的手臂,双方攻防了十多招,我守得四平八稳不让他难越雷池一步。
马车内空间狭窄越是身型矮小兵器短小越有利,因此持剑的刺客不敢冒然闯入,只守在外面等同伴把我赶出来。
骤然间一道银光由矮子的背后劈过来,速度之快有若电光火石。
这矮子的功夫也真了得,斧头一个回转硬是接下这已避无可避的偷袭。定睛一看偷袭者使用的也是斧头,而且是更为巨大沈重的双刃巨斧,两斧相交爆出了一连串星屑般的火花。
“小伊!”
危急间来相救的竟是我的小姑,年仅十三岁的伊莲娜。
“不留活口。”
若无其事地说出这四个字后,伊莲娜以她的双刃巨斧把矮个子扫得滚出十余呎后,抛了一柄属于死去保镖的长剑给我,又再追杀敌人而去。
眼前的少女不是陌生人。伊莲娜是我好色的爷爷晚年所生的女儿,她有一半熊族兽人的血统,表面看来是个文静内向木讷寡言,不太受人特别欢迎喜爱,半大不小的少女。有着苍冰色的蓝眼,棕色的长发扎成两个包子头。至于身材基本上可以是刚刚开始有点发育,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。
可是这个还算可爱的小妮子,正身穿学校制服手持双刃巨斧,充满霸气地斩杀敌人。而她恰好是身为我长辈的小姑,年龄比我还要小六岁。
爷爷死后他和父亲同住了一年,后来因为和我的后母相处不来,不顾我的反对强行搬和我同住了数月。总而言之她是一只难缠的小辣椒。
多了一把长剑,少了一个敌人。整个形势逆转过来,我跃出马车之外,奋勇攻向和我同样持长剑的刺客。
对方虽然经验老到技术精湛,招式辛辣俐落有如水银泻地。但我以长剑进攻和匕首防御的组合,也绝非他短时间内可以攻破。
三对三的战斗当中,我略处下风、柏保狄亚则稍佔优势,而伊莲娜却佔尽上风,处处穷追猛打对手。
眼看久战不利三个杀手终于分头逃走,不知道他们是尚有援兵和陷阱,我们只得放弃追击。
“给他们逃了。”伊莲娜俏脸略显愤愤不平,就像走失了猎物的猛虎。
“伊莲娜你怎么在这里的。”
“我见你外宿不归,所以出来找你。”
“胡说八道!我又不是小孩子,况且我何时回家也轮不到你来管。”
“目无尊长!”丢下这一句话后,伊莲娜无意作出真正的解释,祇是自己一个人动手扶正马亲。
别看她身形娇小,几个大男人也推不动的铁甲马车,她一个人就办得到。小伊坐马沉腰奋起神力,一声娇叱后就逐寸逐寸的推动了这千斤重的铁甲马车。她这能人所不能的蛮力,都得力于她身上的兽人血统。
对于伊莲娜的母系家族,我只知道他的祖父是一头叫白什么熊的族长,母亲被他的好友一个叫约翰的人,骗财骗色沦落帝都为妓。至于她身上的兽人特徵,就只有她巧妙地藏在校服的帽子内,那对很可爱的棕色熊耳。
说来还真要佩服做物主的鬼斧神工,兽人女性除耳朵、尾巴之外,大多跟人类女性一个模样。否则如果都像成莫师艾一样,谁会有兴趣去上。
“少爷小姐我们先赶回去白屋,这里的尸体我会找人负责善后的。”柏保狄亚亲自坐在驾驶席上担任车夫,警戒地环视四方再无异样后就匆匆挥鞭开车。
“你怎么找到我的,你用鼻子嗅的吗?为何连斧头也带出来?”
“不想说。”小伊双手抱胸低头作沉思状。
“小孩要听大人的话!”
“姪儿不也要听姑姑的话,你好像从没有听。”我气得闷啍一声不再多语。
对于突然而来的小姑,就算她是一个丧父之后又被大嫂欺负小女孩,我也不会同情心大发地让她住在我家。但她连一个招呼也不打就住了下来,我虽然曾经叫她搬回去,但等她亮出那柄双刃大斧之后我也就无话可说了。不过小伊的确是个乖巧的女孩,不用我吩咐就负责了所有的家务以及厨房工作。
我猜想她因为身世可怜,加上缺乏亲人的关怀。所以性格独立自主之余,也变得内向木讷不善言词。
像她刚才这样突然来相救,绝不会是甚么巧合,必定是有人通知她的。这一点非常重要,但以她的性格既然不愿意说,不管我怎么问也是没有结果的。
刚才的那些杀手们,是为了杀柏保狄亚还是为了杀我而来的。我还没有惹下有能力雇用这种程度的杀手的对手或者仇人。如果杀手真的是为我而来,莫非父亲真的打算把遗产给我?否则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理由。可能还会有其他杀手陆续出现,我究竟应否放弃去见父亲呢!
想到如果遇袭时只有我一个人,必然死无全尸!我可不能不在意。
考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要去,先不管得不得到遗产。我这个人可是恩怨分明得很,不管对方出于何种理想杀我,我一定要好好回敬一番。我可不是整天想着隐居快活的缩头乌龟,而是想创下一番霸业的人物,人家欺到头上岂能再忍。
不久之后我们无惊无险地到达了父亲的“居城”白屋,虽然它只是一间白色的公馆,设计不算太华丽,朴实之中浸透着屋主的沉稳的性格。但是在黑道里,白屋却是一个传说,不知有多少人曾闯入这里想干掉我老爸,当中许许多多都是名震一时的传奇汉子,可全都无一例外地去见了阎王。
白屋对于我而言却是一个心头痛。子承父业,我在这里出生原本这间屋将由我继承。我也应该在这里成长,可是除了逢年过节,家人生日我是不许随便走进来的。
而这一切的开端,就是基于我早逝的母亲。
当她因为红杏出墙疑云被赶出家不久,父亲就另娶了一个叫娜拉的妾侍。现时我最关心的亲人就是妹妹爱玛。早在她还未出生时,她那妾侍母亲就时常作威作福地欺负我这个元配的儿子,等到她怀有身孕就更加变本加厉。那时我就像憎恨父亲和后母一样,憎恨着这个还未出世,和我同父异母的孩子。等到妹妹出世,因为生不出男孩子,那个臭婊子妾侍的那张哭丧脸,我一世都不会忘记,每当想起还会从心里笑出来。
也许是上天作弄人,恶毒的母亲却生出一个内向善良胆小怕事的女儿,而且不知何解她总是喜欢亲近我。爱玛长得像她母亲,这一点叫我很讨厌。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弄些蛇呀青蛙呀的,把她吓个半死,那种感觉真爽快,然之后假装事不关己出来安慰她,当然这一切都不能叫那臭婊子知道。
当我进入大闸之后,左右两旁是恭迎我的帮众,而在广大的庭院里,爱玛正和她所饲养的那一大群猫猫狗狗坐在一起。
一见我进来,她就满脸愁容地跑过来。
爱玛今年十四岁,有着和她母亲一样黑色丝绸般的长发,像宇宙般漆黑的一对眸子,姣好的鹅蛋脸,薄叶似的娇艳红唇。
年纪渐长她穿着的长裙由小女孩的可爱式样,也换成大人的暴露艳丽款式。
她虽然不喜欢,但她那个靠卖弄色相发财的母亲,却硬要她穿成这样。
像今天的这件,下身是典型的圆圆阔阔的杏黄色长裙,好看是好看了。重点却在上半身,把洁白的藕臂都暴露了出来,一直去到肩膀胸口开到极低,把她己微微隆起的胸部,以及小小的乳沟,都露了三分一出来。背后就更加过分,直到腰部为止都没有任何衣服,去掩盖她腻滑粉嫩的裸背。
活活便宜了我左右两旁的一群禽兽帮众看得口水直流。对于女儿的抗议,她婊子母亲所说的理由,居然是全为了女儿好。女人穿衣服全是为了给男人看,他们恨不得你愈穿愈小,但是不穿就太低俗这样子才刚刚好。
那贱妇的用心,我当然一清二楚。等我老爸死了,财产及帮会就全落在她和女儿身上。以爱玛的性格怎管得着三山五岳的黑道人马,她自然想要一个多金,有背境的乘龙快婿了。
“哥哥……爸爸……爸爸他……”
爱玛乳燕投怀般扑入我的怀抱,让我的手放在她的纤腰和香肩上,任由她伤心地在我怀中低泣。
“没有事的!有哥哥我在……”我轻拍着爱玛的背部抚平她激动的情绪,内心不由得愁思泉涌。
原本我对爱玛是讨厌多于喜欢的,因为她拥有我所没有的一齐。而改变我们兄妹关系的关键,就是我母亲的病逝。
当时我还是个孩子,祇靠兼职的钱怎可替母亲付医药费。事关母亲的性命,我本意是不要脸地去跟父亲哀求,可是我母亲却不许我这样做。眼见母亲日渐消瘦满脸病容我快要疯了。最后我唯一想到的方法,就是找爱玛下手,要她去偷家里的钱。
靠着爱玛的钱,我才有办法请医生,虽然妈妈最后都没有得救,但是这件事把我心中唯一的亲人,由母亲变成了妹妹。事情后来终于被那个婊子知道,她不止禁止爱玛和我见面几个月,还找爸爸的手下打了我一身。这个仇我早晚会报!
还有那一件让我们两兄妹饱受折磨的绑架事件。
“小姐不要再哭了!会引起人怀疑的。老爷他吉人自有天相。”柏保狄亚谦谦君子地拿出一条手帕给我妹妹。
在我眼中他就和别人一样,对我妹妹别有用心。不过也难怪!谁叫爱玛那么引人遐思,她那奇货可居的母亲,又整天叫她穿那些布小到不能再小的衣服勾引男人。
像我这种人身上怎会有带手帕,只能像世上其他有可爱妹妹的哥哥,心中带着少许妒意看着她接过其他男人的手帕,去擦拭她梨花带雨的脸蛋。
“艾利奥斯、爱玛我先行一步去见大哥。”小伊那张时常木无表情的上,罕有地带着愁容。
我颔首示意她先行一步,自己专注于安慰爱玛止住哭声。
我按着爱玛的肩膀,一起走到花园中的一个大理石建的圆形凉亭内。
“爸爸万一死了的话,我们一家人怎么办?”
“放心有父亲留下的遗产,你不用忧心三餐一宿的,何况还有我这个哥哥照顾你。真有必要你和小伊都搬到我住的房子。”双目哭得通红的爱玛,看得我真的心如刀割。
“不只这样……”爱玛欲言又止垂下螓首。
“不管怎样哥哥都会保护你的,不会再像那一次一样。”
我不由得回忆起小时候我们会一起被绑架的事。当时绑匪要斩爱玛的手指好用来要胁父亲,爱玛拚命大哭向我求助,纵然我愿意用自己的手指代替,绑匪却没有接受。最后我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绑匪斩掉爱玛的尾指,当时红花飞溅的一幕永远烙印在我心里。
今时不同往日,我已经不再是无能为力的小孩,我决不会再让人伤害爱玛的。
“母亲说祇靠我们孤儿寡妇,是无法守护帮会的。如果父亲过世的话,她会替我挑选一个丈夫作新帮主。哥哥我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。”
或许我的恋母情结真的非常严重。就算爱玛是自愿的我也不想把她交给别的男人,更何况是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之下。
“有哥哥在谁也无法迫你的。”我豪爽地拍胸口保証,不管爱玛的母亲臭婊子娜拉怎么想都好,我也决不会答应。
在我的劝解和安慰为之下,爱玛总算暂时放下担心和忧伤的心情。
“我们去看爸爸吧!”牵起爱玛柔若无骨的葇荑,大踏步往家中走去,一个已经把我排挤出去的家。
和富丽堂皇的大宅比起来,我那身粗衣麻布,就显得极为不配。
直入装饰得满是金光,充满臭婊子低劣品味的睡房,我见到睡在龙床般大的大床上,年满五十的父亲。
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吗?我在内心自问却不敢相信。
统率五千帮众的父亲,身上有股不怒而威的杀气,平常人连看他一眼也不敢。
现在躺在病床上,双颊凹陷额上满是皱纹,出气多入气小。唯一不变的,就是一对充满杀气,叫人连气都不敢吸大一口的凶邪之眼。
“来了吗?艾利奥斯。”父亲以充满渴望和悔恨的眼神望着我。
“是的。”但我只有这么一句冷淡的回答,破裂的父子关系不是轻易可以修补的。
“到现在你还在恨我赶你们母子出家门吗?”
“换你是我,可以忘记得了吗?”我一声冷笑。
“当时是我错了!枉我英明一世也会被一个自己所爱的女人欺骗。就算现在想弥补,你还会愿谅我吗?”
犹豫再三后我鼓起勇气的问:“我一直想问你,但始终说不出去。今天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,母亲她真的有……”
“她的肉体虽然有,但她的心从来没有背叛我,是我冤枉了她。”父亲的一言一语都流露出无尽的悔恨。
这时候我并没有真正理解父亲的说话,只是感到有如坠落在失落的地狱中,原来就连我贤慧的母亲也会干出背夫偷汉的事来。
“如今我的生命已经有如风中残烛,我把帮会和遗产都交给你,你要照顾好妹妹爱玛,还有小姑伊莲娜。我已经安排好了辅助你的人材,你愿意接受吗?”
见我沉默以对父亲竭力地再问一遍:“你愿意吗?”
无论语气和表情,父亲都是认真的,他除了对黑道上的对手,无论是对手下和家人都是言出必行的。只要一句答应的说话,把内心对父亲报仇的欲望压下,宽恕并接受他的补偿。父亲手下的五千帮众和万贯家财就都是我的了。
但对父亲多年的积怨和不满,又岂是旦夕之间可以消失的。我如果答应了就等于宽恕父亲,让他能安然地离开人世。假使我不答应的话,他将会抱憾而终,我则会获得复仇的成功感。
遗产和帮会对一个在人生中大多数的日子,都是穿不暖吃不饱,每天为三餐烦忧的人,这个诱惑有多大吸引力呀!
可是!我远不只是面子上放不下去,我才十九岁,有才能有青春,我相信自己绝对能够实现自己的野心。如果要说再有什么,坚定着我的信心,就是对母亲的感情,她含辛茹苦地照顾我,从来没有一句怨言,我万不能背叛她。
“如果答应你会开心一点的话,那么我就答应吧!”
我之所以会选择答应,率直地说贪婪固然是原因之一。但是因为母亲偷汉的事,我们三个人都受尽了折磨。既然可以选择轻松一点的话,我情愿放弃十几年来被父亲苛待的怨愤。更何况唯有如此我才有能力保护爱玛。
“我没有尽到教养你的职责。”父亲就像一个年老力衰的老人地感叹,伸出他昔日强健有力,如今瘦削如枯骨的手握起我的手。
“最后我只能告诉你混黑道的日子不是简单的,帝都内有二大帮派,我的拉夫朗帮和白鲸帮,中型的帮派就有七、八个,小型的更多不胜数。一个帮会能维持上十年已经难得。至于那些能够维持几十年的,就算帮派还在,帮主的家族已经换了好几国。你是我的独生子,我却没有好好地教养过你,怎样才可以守护好帮会,不会成为一个败家子,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了!”
“如果你不想走黑道的路,我也可以把帮派交给其他人,只把财产留给你。但是黑道就是黑道,你不想当别人还不承认呢!何况我能爬到这个地位,背后不知欠下几多血海深仇。那些人无法向我报仇就会找你。若果你真的决定这样做,就千万要离开这个国家隐姓埋名做过普通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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